第(2/3)页 手指插进米堆里,抓了满满一把,放进嘴里。 糙米的涩先漫开,接着是甜。 红糖的甜裹着米香,从舌尖漫到喉咙。 他嚼得很慢,望着人群里发抖的老妇,望着缩在母亲怀里的小娃,忽然笑了:“这不是血,是甜。” 吴婶抹着泪挤到前头:“将军,这……” “她送的是糖。”顾昭把剩下的米摊在掌心,阳光漏进军帐,照得红米发亮,“怕我们吃不下糙米,才混了糖。” 人群静了一瞬,接着爆发出抽噎声。 有个老头颤巍巍摸了粒米,放进嘴里,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:“是甜的!真甜!”小娃娃们挤着去抓米,冻红的小手沾了糖,在脸上抹出红道道。 吴婶捧着铜盆哭:“原来神明记得我们爱吃甜……” 顾昭没说话。 他望着壁画上若隐若现的星纹,想起昨夜苏筱筱说“等春天穄子熟了”时的语气——带着点小雀跃,又藏着点不确定。 她明明自己饿着,却把最后一点甜都给了雁门。 城外的枯树林里,阿云嘎缩在树后,狼皮斗篷落满雪。 他望着汉军阵中沸腾的人群,喉结动了动。 方才他看得清楚,那“血”沾在顾昭指尖,是黏的,还泛着蜜色——像极了他阿妹小时候偷喝的糖浆。 “可汗,汉人真有神助。”他跪在毡帐里,声音发闷,“米中落血,顾昭不惧反笑。” 阿木尔拨弄着狼头匕首,刀尖挑起块肉:“若真是神迹……” “可那血,像糖浆。”阿云嘎咬了咬牙,“末将离得近,闻着有甜味。” 毡帐里的火盆“噼啪”响了声。 阿木尔的刀尖顿住,忽然笑了:“有意思。” 老院的日头爬到屋檐时,苏筱筱靠在壁画前喘气。 她摸出块发硬的锅巴嚼着,忽然腕间一凉——星纹不再发烫,反而沁出丝凉意。 她低头,看见一片枯黄的叶子正从壁画缝隙里钻出来,边缘卷着,还沾着点碎土。 她屏住呼吸,轻轻捏起那片叶子。 叶脉的纹路像极了她在农科所查过的资料——是穄子叶,耐旱的品种,春天就能种。 风从破窗吹进来,叶子在她掌心晃了晃。 苏筱筱望着窗外还没走的记者,望着林薇扭曲的脸,忽然笑出了声。 她把穄子叶贴在唇边,轻声说:“阿昭,春天要来了。”苏筱筱捏着那片枯黄的穄子叶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 叶尖还沾着极细的碎土,像被谁小心擦过又特意留了点,好让她摸到雁门的温度。 纸条是用旧布包着的,展开时窸窣作响,墨迹未干,“穄子未熟,心已先熟”八个字歪歪扭扭,像是握着刀的手硬挤出来的——她能想象顾昭坐在篝火旁,甲胄未卸,刀尖挑着炭块在布上划字的模样。 腕间星纹突然泛起温热,像有人隔着时空轻触她的脉搏。 淡金色的光雾从壁画上漫开,一行小字浮现在空气里:【救人累计达六千,每日传递上限+五十公斤】。 她盯着那行字,喉头发哽——上回传递红米时,吴婶说分粮那日有三个饿晕的老人醒了,阿婆把最后半块糖塞给小孙儿时,他舔着嘴唇喊“神仙姐姐”。 原来每一声“活了”,都在给壁画充能。 “原来不是我在渡他们,是他们在渡我。”她喃喃着,把纸条按在胸口。 老院的风从破窗钻进来,吹得桌上的《雁门风物志》哗哗翻页,父亲的批注在纸页间忽隐忽现:“穄子耐旱,三岁小儿可种,雁门旧年灾时全靠此。”她翻到最后一页,父亲用红笔圈了句“古法深埋误事,浅播密植方得生”——这是他年轻时在农科院当学徒的笔记,后来破产时,他说“苏家可以穷,但雁门的法子不能断”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