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其中一页,正是一只精巧绝伦、纹路奇特的提篮,图片下方标注着: “流光彩丝篮:取材清河特产金丝柳,秘法劈丝,匠心独运,编织成器,光影流动,堪称绝技。宜陈设,宜雅赠。” 实物照片,官方图录!这证据比任何口述都来得有力! 柳青的手抚过那模糊却清晰的图片,眼眶发热,仿佛透过时光,触摸到了祖辈的荣光。 终于曙光初现,功夫不负有心人。 周明拿到了带着数据图表的检测报告; 柳青重新拍摄的技艺视频,清晰如教学片。 材料再次整理后,梁老看过,微微点头:“这次,有点样子了。” 就在他们为这一发现欢欣鼓舞时,又有一个惊喜送上门来。 一位省城师范大学退休的历史系老教授,通过报社找到了柳青的联系方式。 “柳青同志吗?我姓韩。看了关于你们清河柳编的报道,很感动。我祖父民国时曾在津门海关任职文书,家中留存了一些他抄录的海关验货记录的副本。我记得里面似乎有柳编、彩丝之类的字眼,不知对你们是否有用?” 柳青激动得差点拿不稳电话,第二天就带着张磊和周明登门拜访。 韩教授家的书房里弥漫着书香。他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包,里面是几本线装的、用工整小楷誊写的册子。 在民国八年的记录中,他们果然找到了! “验:清河发至荣兴商行柳编器一批。其中流光彩丝篮二十具,工艺特殊,纹路流光溢彩,与常见柳编迥异,确属精品。准予放行。” 而最让柳青激动的是后面的备注栏,有一行稍小的字: “此物工艺精巧,仿京造样式,疑为庚子年后流失宫样复现,颇有价值。” 宫廷样式,庚子年! 这直接将流光柳丝的历史底蕴和艺术价值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! 这些历史发现,像一剂强心针,注入了工坊。 爷爷看着那些泛黄图片上的器型,眼中泪光闪烁,喃喃道: “是这个样儿……你太爷爷好像就编过这个……” 李阿婆也激动不已: “这风尾纹、如意头的编法,我奶奶那辈人好像还会一点的,后来就失传了……” 柳青做了一个决定: “等申报的事情告一段落,人手够了,我们成立一个复原小组,就照着图录和记载,试着把这些老祖宗的好东西,一件一件重新编出来!” 资料二次寄出,很快一封来自省非遗中心的邮件到了。柳青深吸一口气,点开。 “经初审,贵单位申报的‘流光柳丝’等三项柳编核心技艺材料完备,已通过形式审查,正式进入专家评审环节。请等待后续答辩通知。” 答辩日,省文化艺术中心评审大厅气氛庄重肃穆,长长的评审桌后坐着七位神色严肃的专家,涵盖了历史、艺术、工艺、法律等多个领域。 柳青站在陈述席上。爷爷、周明、张磊坐在后排,爷爷的坐姿一如既往的硬挺,但微微前倾的身体泄露了他的紧张。 “柳青女士,”主审专家,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历史学教授开口了,他的声音平和却自带分量,“你方申报材料中,将流光柳丝定位为清河柳编技艺的巅峰,并以其为代表的百样图纹样体系构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符号。论述很精彩。但是,” 这个“但是”让柳青的心猛地一提。 “我们如何确信,‘流光柳丝’并非个别匠人的灵光一现,而是具有广泛传承基础和清晰谱系的地方性知识?换言之,如何证明它不是绝技,而是活态的传统?” 问题尖锐,直指核心。柳青稳住呼吸,她没有立刻翻动准备好的讲稿,而是微微转向爷爷的方向。 “感谢专家的提问。首先,请允许我请上我们清河柳编目前的传承人,也是‘流光柳丝’技艺的持有者之一,我的爷爷,柳明远先生。” 爷爷在周明的搀扶下站起身,走到台前。他没有看专家,而是从随身带来的一个旧布袋里,取出了一件用软布包裹的物件,那是一盏古朴的柳编宫灯,灯罩部分,正是用细如发丝、流光溢彩的“流光柳丝”技法编成。 他将宫灯放在陈述台上,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灯罩,声音沉缓却清晰:“这不是绝技,这是我老伴儿她奶奶的奶奶那辈就传下来的手艺。过去运河边‘编筐李’家、‘扎灯刘’家,上了年纪的都会两手。不是啥秘密,就是费工夫,现在没人愿意学、愿意做了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那位提问的教授,“我十岁学劈丝,三十岁才敢说勉强出师。这手艺,吃的是时间,磨的是性子。它活没活,看还有没有人肯下这笨功夫。” 第(2/3)页